【原】[黄石文坛]李平湘的小小说《球迷的世界杯》
李平湘 网名白鹤亮翅一X 1953年生,当过知青,爱好文学,曾在企业从事过文字工作。
球迷的世界杯一
六月七月,注定是不眠之夜的月份。武三多修车行在这两个月成了茶座酒吧了。为什么?因为俄罗斯世界杯。
武三多喜欢看足球比赛,因足球而喜,因足球而悲。特别是欧洲俱乐部的比赛是他的最爱,什么意甲、西甲、英超、法甲、德甲只要有赛事,他都不会落下。他算得上标准球迷,对各俱乐部球队状况了如指掌,包括财政状况,球队风格,球星身价,八卦趣文如数家珍。由此又衍生出对足彩的兴趣,因经济条件所困并不是每轮都投注,而是看准了某轮砸重金出手,有时也与朋友联手出击,所以经常有所斩获。
武三多修车行是一间小型车维修行,以板金喷漆为主,偶尔处理底盘和轮胎。他的喷漆修复技术远近闻名,其径营理念奉行快好省,服务态度好,价格合理公道,质量外观复旧如初,生意出奇的好。不仅低端车喜欢在他这里维修,中高档车也有慕名而来的,高端车来喷漆多数并不是车主本人来,而是车主的朋友借了车不小心蹭了一下,不好意思去还车,听说武三多车行有能耐弄好,所以来瞒天过海。诸如奔驰宝马,玛莎拉蒂,保时捷都来光顾过。
二
俄罗斯世界杯开赛以来,武三多不但生意没受影响,反而比平时赚得多多了。比如说世界杯球赛第二场都是凌晨两点开始,结束时间都是凌晨三点半,第二轮淘汰赛甚至赛到凌晨四点,然后点球大战到凌晨四点半。到白天那还有精力干活?干脆不接活,完全不接活也不成,遇到回头客还真不好意思回绝。对方很急,也知道通宵看球很辛苦,并且表示可以加价予以补偿。谁会和钱过不去?干吧!伙计们,早干完早休息。
店铺门前已丝毫没有修车的痕迹,两把大遮阳伞依次撑开,65吋大电视挂在一个货架上,四张小圆桌旁坐满了看客,大多是武三多的猪朋狗友。圆桌上摆满了灌装啤酒和卤鸭脖、大龙虾。一阵阵的喝彩声不时传出,好不热闹。法国对阿根廷那场球赛太勾人了,梅西与姆巴佩的对决真是畅快淋漓,两个人几乎就是两代球员,没准梅西就是姆巴佩的偶像呢!这场比赛姆巴佩梅开二度并制造三次门前机会,他的速度快得让阿根廷防不胜防,只有犯规。梅西也多次为同伴创造机会,可还是无力回天。4:3这个残酷的数字把梅西提前送回老家。武三多一众哥们欢呼雀跃,他们此前下注胜负彩同时加注比分彩人均得奖3000元。
7月11日晚上8:00,下注英格兰2:1战胜克罗地亚,武三多与哥们早早的进入了半疯状态,围着电视机尽情Happy,划拳斗酒,胡吃海喝。引得街道干部和片警轮番过来提醒不要大声喧哗、稍安勿燥。
12日凌晨2:00,英格兰与克罗地亚争夺决赛资格战准时打响,电视机前安静了五分钟,随着英格兰队特里皮尔的那粒任意球首开先河开始,修车行的喧闹也同时开始了。第68分钟,格子军团佩里西奇鬼魅般插入禁区抢在沃克头球解围前先伸出一脚将球挡进大门,这粒进球似乎是顺着众多球迷赌英格兰2:1战胜克罗地亚的心愿而行。
凌晨3:30比赛拖到了加时赛,修车行安静下来,只有电视转播解说的声音在不知疲倦的叨叙。一个胖乎乎的哥们边喘气边大声喊道:师傅们救救急,胎爆了,老婆要生了!把聚精会神的众球迷吓了一跳。球踢到这会儿,武三多心里多少有些急燥了,被这胖子一惊一乍的嚷嚷给弄烦了。回过头来吼了一句:你叫唤个啥?死人啦!一看此人不但认识,而且还是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发出“是你”?的一声后,都楞住了。
三
六年前,武三多从职业学校汽修专业毕业,很容易的在东方神马汽车公司找到了工作,分配在二分厂喷漆车间,试用期半年。工资高、福利好试用期2600元,一定要好好珍惜这份工作,以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人生预期往往与现实发展不不同轨迹。试用期刚过一年多,武三多与工友们迎来了期盼已久的巴西世界杯。
2014年7月9日,凌晨四点的半决赛首场由东道主巴西队与德国队拉开战幕。德国战车疯狂的冲向桑巴舞精湛的队形,毫不留情的大开杀戒,以7:1的悬殊比分结束了战斗,真难想象和接受这是两支世界顶尖强队之间的比赛结果,事实的确如此,赌博公司笑到了最后。武三多一帮工友私下也为这场球下注赌博,只有武三多一个人赌德国队赢巴西,比分是3:1,其他人都赌巴西队1:0胜德国。比赛结果出来后,武三多微笑着向对方一众工友伸出一只手,意思是对方可以履行赌约了。
输方工友五个人相互之间望了望,时空有些凝滞,赌资不大也不小500元,对几个人来说属于可承受范围内,不至于毁约吧?武三多一边揣摩着对方的心态,一边思考着如何组织语言来说索要赌金。
胖工友吱吱唔唔的说:三哥,当初你是说3:1,比赛结果是7:1,你不能算赢。
武三多楞了一下,据理力争,管他娘的几比几,赢了就行。难道你们几个想不认帐?说着说着就与胖工友动起手来,推搡之中,胖工友后退不甚滑倒。武三多正欲踢上一脚,不料胖工友发出象杀猪一样的嚎叫。原来左手臂骨折了。武三多见状扬长而去。
三天后派出所把武三多从车间带走,庭下调解失败,检察院以伤害罪起诉武三多,法院最终判决武三多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二年。工作丢了,女朋友吹了。人生美好前景就这么灰飞烟灭了。
四
两年前,武三多刑满,以自由之身与朋友合伙开了这间修车行。他也从这两年里悟出些人生道理,有如梦中惊醒一般,成熟了不少。
109分钟克罗地亚曼朱基奇一脚将英格兰打趴,也将武三多一帮球迷打回原形,人均损失3000千多元。武三多之前也是一心多用,一会盯着电视机,一会回想着与胖工友的恩怨。这会儿英格兰巳无扳回的可能性了。这才把心思转过来。
胖工友见车行老板是武三多,正欲离去。武三多叫住了他:胖子,照说呢,我是懒得帮你的,你这也是人命关天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会儿的士都看球呢!我帮你跑一趟吧!胖工友还没回过神来。武三多说着招呼车行哥们收拾场子,自已发动车行的那辆面包车,对着胖工友大声说:胖子,还楞着干啥?上车吧!
一个小时以后,市妇幼医院产房诞生了一对龙凤双胞胎,先出生的姐姐取名叫姗姗,后出生的弟弟叫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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